厄里亞克一把將險些一腳踩上隱藏壓力板的嚮導往後拉,就像一隻遊隼叼起小兔的背頸般,迅速而警戒。希爾夫仍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他沒想到他真的會被獨眼哨兵一路拖進地宮,困在這條充滿陷阱與暗器的曲徑上,而不是縮在帳棚裡蓋著毛毯睡覺。哨兵正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將自己固定在往下延伸的泥路上,一手拉著嚮導,一手緊攀著粗糙的牆壁直至青筋顯露。

「看來這裡不是正確的路。」黑髮男人冷著臉將所有人向上趕回平台,爬不動的──像是希爾夫──他就直接伸手用推的;也對,哪條正確的路會是條往下的斜坡,門縫間還埋葬著許多沉積已久的血痕呢?

回到相對安全的平台,眾人尚未歇口氣,厄里亞克便已坐不住地開始往中間那道門窺探,脫下手套,舔濕了指尖在剩餘的兩道門縫間停留。或許有人會碎念為何一開始不這麼做就好,偏要直接開了一道門就闖入,絲毫不顧忌其他人的安危,但顯然在場沒有人有這等膽量開口,畢竟連稍微不滿而嘆出的鼻息聲都無法躲過哨兵敏銳的聽覺。

「中間的門有風。」片刻後他得出結論,從隨行人員手中自然地取過一把扁鋤,大力地直接敲入門與沙地的接觸處,再稍微使勁,某處看不見的機關隨之發出轉軸輪轉聲,尖銳且生鏽的叫聲在數秒後舒緩成柔順又規律的咖咖聲,伴隨震動的地面,石門被緩緩向上拉起,彷彿掀開的帷幕般為他們揭示其後的空間。

一間昏暗的廳堂敞開懷抱歡迎他們的到來,希爾夫持著手電筒轉了一圈,看著無雙眼的雕像們以石製雙臂扛起整個空間;厄里亞克睨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那嚮導一定又在想如果他能跟這些石像一樣就地閉眼沉睡該有多好。但他不會允許,在得到對組織有利的情報前,在完成被分派的任務前,他都會繼續拖著對方前進,當初可是青年將自己送上門的,他們簽下的不存在條約裡可沒有同意二字。

接受條件,不然就準備走上跟他母親一樣的道途。   相對的,接受他的暴力與執著,否則希爾夫就不可能得到他夢想中的臥室。

不遠處的喊聲讓他回過神,隨行的古文字學家已經將大堂中央火盆上的文字解讀出來,不過那些彎曲纏繞的鐫刻有部分已被風沙拂去痕跡,留下不完整而破碎的片段。嚮導向他投來一眼,厄里亞克挑起單眉,聳聳肩。短短的幾個動作間他們便已完成沉默的交談,得出的答案是兩人都對解出的字句一點想法都沒有──幸好他們身邊還有這方面的專家,否則恐怕是他倆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獻上一段記憶才能進入地宮?」「呃……很抽象沒錯,但事情就是這樣。」